星期日, 8月 01, 2021

2019年七月在都柏林看《等待果陀》

 


2019年夏天在都柏林逗留四天,理所當然想找舞台演出看,竟然幸運地發現有劇院正在上演《等待果陀》。那真是太巧,在愛爾蘭看Samuel Beckett的劇作說出來確是有點刻意,但能夠在2019年荒誕的夏天身處Beckett家鄉重遇”Waiting for Godot”,我是深深感到慶幸。

演出場地是1662年就已經座落在River Liffey旁的Smock Alley Theatre。三百多年前是熱鬧的劇院,但建築物經過歷史的沖擦,多番輪迴,角色一直更替,終於在2012年復修後回到起點再次成為劇院。這次由”...no alternative…”製作,Patrick Sutton導演的版本演期只有兩個多星期。我沒有訂票,就只能在開場前等候補票。終於,在最後幾分鐘順利成功入場。劇場不大,三向舞台,接近二百座位。不設劃位但時間不容許我慢慢找空位,匆匆跑到最底一行,也就是地面最靠近演員演出的位置。

我極少會坐這麼前觀劇。於是,兩個多小時盡是極具力量的震撼- 近得幾乎連那只靴的氣味都聞到,近得清楚看見飾演Gogo和Didi兩位演員的飛沬和眼神,近得整個人的情緒都被他們的臉容、動作與聲音所不斷拉扯。Gogo和Didi就在我身邊爭拗、扶持、興奮、絕望、嬉鬧、悲嗚、兜圈,我幾乎要避開他們的眼神,生怕被拖入去他們那個時空,或者一不小心成為了Pozzo、男孩或Lucky(而我沒有氣力突然站起來說一大段話)。

大概幾十年來,世界各地每一位觀眾都有自己解讀版本的《等待果陀》,繁多的細節可以不斷地被賦予不同的意義。當觀眾近距離直視演員同步感受他們的節奏,當Gogo 和Didi的身體與情緒在觀眾眼前不過幾米的距離高低起伏,我們的世界跟他們荒誕蒼涼的世界,又何嘗有界線?

那晚,我只要把腳伸出一點點就是他們的時空。而我,或我們,其實,也在重重覆覆,兜兜轉轉。


Estragon (Gogo): Let’s go.

Vladimir (Didi): We can’t.

Estragon: Why not?

Vladimir: We’re waiting for God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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