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12月 24, 2006

十二月黑暗之光

很喜歡雷光夏的這首新歌《黑暗之光》。將這首歌送給2006年12月。送給在堆填區的天星鐘樓。送給在天星運動努力中的朋友們。送給所有珍惜香港海港及城市空間的朋友。送給我。


黑暗之光
曲、詞、唱:雷光夏


海靠近我 空氣濕了

黑暗溫柔 凝視著我

繁星亮起 回憶浮動

曾經存在 如今隱沒


該不是我的心 還在小聲唱著

該不是這場雨 一直都還沒停

該不是我的心 還在思索結局

該不是這場夢 是誰還在繼續


海靠近我 空氣濕了

美麗的夢 請別遠走

繁星亮起 宇宙甦醒

黑暗溫柔 改變過我


從昨天起,我正全力投入期末功課中,進入閉關狀態,兩個星期內將謝絕所有與公事或學術無關的活動,也因此暫停寫blog。預告一下, 由2007年1月15日至2月15日,以下2006年盤點將陸續登場:

我會好好記住的10首06年中文歌
我會好好記住的10首06年英文歌

暈塵選2006年15部電影

暈塵選2006年15張中港台專輯

暈塵選2006年25張外語專輯

封塵書架2006


祝各位聖誕、新年快樂!


12月聽的新專輯:

- 黑暗之光 - 雷光夏
- C'est la vie 2.5 資源回收- 自然捲
- 《一年之初》電影音樂概念專輯 - 林強
- Unlimited - 楊千嬅
- 女爵 - 楊乃文
- 達與璐 - 達與璐
- Orphans - Tom Waits
- Music for Invisible People - Melodium
- Rhythms Del Mundo

12月看的電影:

Little Miss Sunshine 陽光小小姐
Paris, Je t'aime 我愛巴黎
The Science of Sleep 戀愛夢遊中

星期三, 12月 20, 2006

再講天星



請繼續關注:保護天星運動到人民自主 - 活動紀錄和資料


請先讀:
冷熱之間,從天星出發。

幾天前,在一個網頁的留言版(忘了是那一個),看到有人提起十七年前的這一首歌。我把歌拿出來播一遍,聽到這段,倒抽一口氣:

在這夜這猛火像燎原
大眾議論到這三位少年

就似在怨

用處沒有一點

在這夜這猛火像燎原

大眾議論到這三位少年

亂說亂說

愈說只有愈遠

(達明一派《十個救火的少年》詞:潘源良)

仍然有很多人整整一個星期跟足政府口徑唸出自以為「必殺技」三招:「拆鐘樓已充份諮詢」、「沒有聲音反對」和「專業人士認為非拆不可」,因而指責行動者「不依程序」、「搞事」。麻煩你們,一早已經鐵證如山,請認真看一下以下99年至05年的剪報,誰都很容易可以發現,政府上星期的說法與事實不符 ,三種說法沒一句話站得住句。謝謝葉一知和wisenews。政府以後講大話,除非先剷走所有網上的新聞紀錄,否則一定會被人抓到的。

揭破政府拆鐘樓的謊話
當年沒有人反對拆天星?

然而,讓人心灰的是,主流傳媒(包括舊新聞所屬之報紙)幾乎完全沒有指出政府說法與事實不符之處,甚至依照政府提供的角度和框框加以評論。為什麼報章完全失去追查的精神? 讀過這些紀錄,明白政府最強的論據都是假的時候,還要指責人家「不早在諮詢時候講」嗎?

另一個奇怪的論點,是因為「我唔鍾意鐘樓」,「佢唔代表我的記憶」、「鐘樓好醜」之類,就有人因此而贊成不理異議,極速拆鐘樓。 你唔鍾意佢,討厭佢,覺得不過係爛石屎,好,沒問題,但你明明見到有好多人覺得佢好重要,想保留。我們可以這樣隨便把自己討厭而別人喜愛且活生生存在幾十年的東西拆毀和丟棄嗎?連對話都不需要? 為什麼這麼容易相信政府「不拆鐘樓就不能發展」的論述,而又聽不進專業團體兩全其美的方案?這些又關乎香港人的性格品質,還是再看一次一豆這篇好了

有時覺得,政府才是香港最大最成功的寶藥黨。阿生,阿姐,你氣色好差,好彩我呢隻藥能醫百病,食完包你精神奕奕發大財,唔食你就大禍臨頭。唔駛驚,我平平地賣俾你,你將你收埋阿爺阿婆留俾你d古董同我換就得架啦。見係你我至益你......

星期二, 12月 19, 2006

冷熱之間, 從天星出發。


(新增了一些連結,請往下看)

我想向每一位在天星碼頭絕食的年青朋友,以及一直在守護天星行動前線的人士致敬。

鐘樓不見了,但它在粉身碎骨埋入堆填區前的最後一刻,化成一面照妖鏡,照出這個政府的愚昧和粗暴,也無奈地照出了我們這個社會,還是充滿矛盾與冷漠。

我們早說過不是要懷舊。誰要你用什麼高科技再建一個假鐘樓?大家一直在講的,早已不止於社會集體記憶這層次。這關乎香港人的身份,這關乎如何讓民眾共同參與規劃我們身處的這一片土地,我們有沒有權利為我們的社區、公共空間與城市景觀的命運發聲 。

政府還不面紅地說「五年前諮詢了啦!早又唔出聲!」幸好,陸續有人踢爆政府的謊言,五年以來,所謂諮詢雖然低調又誤導,但反對聲音其實一直沒有間斷,只是這些聲音的力量太微弱,政府闊佬懶理。政府以一大埋程序、專業、合約、發展等似是而非的理據來嚇唬,當有專業團體出來重申一早已有可行方案,可以不拆鐘樓又能符合發展要求時,政府自己又突然不按程序深夜趕拆鐘樓,造成既定事實,一副「你吹咩」的態度。

其實更令我不安的,是一部份香港人的冷,以及主流媒體的冷。

不少人看見電視新聞精心挑選的二十秒刺激鏡頭立即條件反射 – 指摘示威者「搞事」、甚至「暴民」。「搞事」? 這大半年來,民間一直有團體搞論壇、有大量擲地有聲的文章、有各種藝術活動,想喚醒大家對天星碼頭與鐘樓的關注,想大家清楚知道它們的歷史價值而且命不該絕。可是這些靜態活動到底引不起傳媒的興趣,也無法讓理據好好地向社會傳達,公眾對議題冷冷清清。誰會珍惜當你還擁有。最後,當推土機都駛過去了,沒剩下多少時間了,只不過是幾個手無寸鐵的書生青年衝進地盤,之後他們便要面對龐大的警察隊伍和隨時復工的推土機。你說這叫暴力,到底是誰的暴力?

那天鐘樓被吊起了。第二天的報紙,頭版都是地產商的喜宴,而且份份都十幾版。地產商娶媳婦的報導篇幅十多倍於天星鐘樓被拆的版位。我覺得這是最黑色的悲哀。最冷的黑色笑話。

我感到一陣涼,是因為我們不能忽視,在社會上有為數不少的人,確實是堅信發展和效率是神聖不可侵犯(甚至不可議論)的,對政府的說法照單全收,沒有半點懷疑,也沒有興趣去思考這個城市從何而來,往何處去。

關於這一點,一豆寫了很好的文章,必讀

我承認我對香港歷史的認知是近乎蒼白的,同時也是殖民政府下的順民,逆來順受,所以在天星事件之初期,我只是嘆息和認命,直至看到青年們熱情的抗爭。在殖民教育與殖民政府的大論述中,香港歷史只是「從漁村到國際金融中心」的進化過程,殖民地沒有需要留住記憶 。可是九七以後,我們難道就仍然要揚棄一切活生生的現在與實在的過去,來迎接一個未知的未來嗎?尤其是,當很多人已經提出無數方案告訴我們,新與舊、發展與保育,舊社區與新商圈,其實是可以和諧地並存的,只要政府願意討論和思考商業價值以外的角度。

建築物的去留、保育與重建、城市規劃,從來不是簡單的議題。我不一定同意行動者或其他論者的所有觀點,但真正的公開討論、將各方的理據攤出來、公民共同參與是重要的。土地的價值,並不單單是計算一個商場的租金與商戶零售收入的。

當矛盾突顯以後,我們更應該好好去想,我們要一個怎樣的城市。當愈來愈多的城市記憶與文化湮沒在推土機揚起的滾滾沙塵中,當政府與財團的氣燄愈來愈盛的時候。別忘記,(以下我用市場學的語言去說)在全球化城市競爭之中,掏空了文化與歷史的城市品牌,便沒有了自己的core competence,因為一切所謂技巧所謂勤奮所謂精叻,其實全都可以被模仿,被電腦取代,被價低者取代。唯有全民有份參與的歷史和文化,才能夠讓branding獨一無二,是一種differentiation。

香港人,到底想怎麼樣?

12月17日晚上,我跟在大隊後面從天星走到禮賓府,在警察架起的重重鐵馬後面,我感到無比的鬱悶與感傷。當我看到已經絕食四十小時的朋友們仍是如此精神奕奕、跑上跑落、冷靜有力的時候,我在微冷的風中,還是感到一陣熱。

我靜靜地提早離開,思考著,我自己應該找一個怎樣的位置,為我成長的這片土地,做一些什麼。路還漫長。

回到12月14日晚上,我在天星。那一夜,微寒微雨。在我們後面,是閃亮的聖誕燈飾。前面,是一大群如臨大敵的警察圍著幾十個手無寸鐵的人,他們是學生、長者、平民百姓,不過是想推土機暫停,希望可以有機會跟政府討論其他的可行方案。

我在場看到的,新聞並不會播出,因為太和平了,視覺上一點都不刺激,像大學生o-camp或研討會 – 大家一起「唱」出鐘聲報時,為天星四十九歲生辰唱生日歌,逐一講對這城市的感情……

然後,司徒薇叫大家一起唱「小時候」。

「小小的宇宙/天星的宇宙/蹦蹦跳/哈哈笑/是我小時候」


我突然想起,當年這首歌, 曾經被改編成《這是我家》, 在八十年代某一天迎接殖民女皇來訪時,在紅館向她獻唱。(我記得因為我是那幾百個唱歌的中學生之一)

17日那晚,有一位集會人士說,心繫家國,應該是你去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的碼頭,任那個碼頭多麼漂亮,你都會想起香港的天星碼頭。

是的,今天起,我們應該肯定地,從天星出發,為我們的土地和文化再努力。

「這是我家」,不需要再為誰而獻唱,而是為我們自己而唱。

高高廣廈 曲曲海岸
真優美 多優美 是我香港

尖沙咀散步 筲箕灣眺望

海的美 山的美 呈奉歡暢


(原曲:小時候 詞:黃霑 )

推薦閱讀:


獨立媒體:保衛天星 聯署聲明
獨立媒體:絕食宣言
獨立媒體:告全港市民書
熊一豆:
我的反拆天星筆記 (1)
我的反拆天星筆記(2)
我的反拆天星筆記(3)
葉一知:
揭破政府拆鐘樓的謊話
當年沒有人反對拆天星?

梁寶:不能被無力感打沉
阿晨:政府話一定要拆天星碼頭,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嗎?
馬國明:拆得走天星 拆不走殖民思維
陳雲:破新立舊 貽笑天下
梁文道:沒有什麼是不能拆的
馬家輝:我,卑微的銅鐘,在廢墟裡睡得非常安穩。
小西:我的天星運動筆記(一): "You can't fight the world alone"
廖偉棠:中環天星碼頭歌謠
安徒: 天星:香港意識的搖藍
chungpui:保護歷史文化不是一時的抗爭
孤草:請拿文明來說服我
李智良:天星無題
思網絡
我們的天星

尚有更多連結,請到:
孤草:救救鐘樓 (及網上的人鏈)
(並謝謝孤草提供的連結)

星期一, 12月 11, 2006

十一月白玫瑰



之一

我甚至忙得沒有辦法去見它最後一面。這張照片已經是我在九月時拍下的。

當人潮湧去送別的那一晚,我缺席了。然後,我永遠再不能聽到它的鐘聲。

當我看到網上流傳的照片中那個已經被重重圍起的鐘樓,還有已經轟轟作響的推土機,我已經再沒有勇氣,走過去跟天星鐘樓告別。

我知道,當我下一次再經過那兒,一切都已經被剷掉。

這個地方將不留下痕跡。我們只能回到舊照片、舊電影尋回那曾經活生生的現實。

四十多年來,它看著人來人往,目睹這個城市從樸實到起飛到繁榮到暴發到陷落到再生。它四十多年來準確地計算著時間,卻計算不了自己的命運。

它守護著這座城市的心臟四十多年,這座城一手把它殺死來換一條馬路一座商場。中環價值在它腳下滋長,中環價值一口把它吃掉。

我們這一代香港人,甚至完全無能力保護,這一個刻滿我們與我們上兩代故事的一座碼頭。

有些過去結疤,有些記憶卻開出花。

十多年來的電影節期間,我天天在大會堂和文化中心之間穿梭,天星碼頭是我從一個電影世界出來預備投進下一個電影時空之間的現實世界中途站。等船的時候,望碼頭的鐘 ,望等船的人,呼吸海水的氣味,呼吸碼頭古老的氣味。

某一年,我在中環上班。在鬱悶的上午過後,有時我會跑到碼頭,望著維多利亞港,看著一艘又一艘船駛過,想著自己一天又一天的困局,然後聽到碼頭響起兩點正的鐘聲,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當然我不會忘記2000年1月1 日凌晨我從中環乘小輪到尖沙咀。那一夜,如此愉快,如此沉重。

已經很多人為碼頭寫了很多很好的文章,很多人努力發起了很多運動去拯救它。我本來想在這兒做一下連結,可是我真的已經沒有氣力了。

請原諒我沒有為拯救天星做過任何事。

之二

其實我很不喜歡影藝戲院。

作為一家以放映非主流電影招徠的戲院,它是不合格的,尤其是當十年前百老匯電影中心出現,有了比較以後(不過其實十年前影藝也是遜於新華的)。

影藝很吵。因為戲院小所以觀眾一開口就聽得很清楚,而不幸地我幾乎每次到影藝都會碰到熱烈分析劇情的觀眾。職員很吵,他們站在門口聊天以為裡面聽不到。開場後帶位員仍然會大聲講「呢行第三個位」,仲用電筒照。只要電影比較靜,就會聽到戲院外的車聲,

最要命的,是電影剛完,第一句credit字幕才剛浮上來,大燈就sharp cut in,全場立即回復光明世界,完全打擾看戲情緒,根本不尊重電影,也教我這等愛撈credit 字幕汁的人,份外懊惱(這方面是要讚bc, 字幕未完觀眾未走光的話,戲院都不會亮大燈,即使只有三兩個觀眾還堅持在看那長達六七分鐘的工作人員名單)。

所以,如非必要,我都儘量不去影藝看戲。近十年來,我每年最多才會去一次影藝。

但是,它真的要結業了,雖然我沒想過要跟人群湧去懷念一番,但總是感覺到,這城市又有一部份消失了。

畢竟在九十年代初至中,影藝加上新華與藝術中心林百欣電影院,是我們這些愛電影的人,流連灣仔的理由。在那個時代,影藝有它重要的意義。於我,也是記憶的一部份。

雖然我對影藝沒有深情,但我確實在這裡渡過不少的青春歲月,吸收過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養份。

大約是八、九年前的某一天。我進影藝看電影前先上戲院的洗手間。離開廁所前,覺得剛進來的人很眼熟,想不起是誰。

我出了洗手間,看到門外的椅子坐著一個人,似乎在等人。他身子俯前,低著頭,刻意的低調,可是任誰走過,即使沒有看見他的臉,都可以感受到,影藝小小的大堂那慣常地蒼白呆滯的空氣,也像突然被懾住。

我完全忘了那天看的是什麼電影,但我清楚記得這一幕。

我跟在門外等我的P不發一言,進場前靠眼神就談了話。

「是哥哥和唐生。」「嗯。」

燈亮。落幕。

之三

因為陳奕迅的新歌「白玫瑰」,想起葉玉卿的白玫瑰。對,十二年前她演過張愛玲筆下的白玫瑰,也唱過一首「白玫瑰」。

那是飛圖卡拉OK的年代。那時候,香港人夜夜笙歌,是泡沫爆破前的繁華盛世。 面臨九七,大家盡情賺錢盡情享樂。於是,經濟大於一切,我們對香港很多重要的事物視若無睹,對很多潛伏的問題都視而不見。

經歷過回歸後慘痛的幾年,香港人曾經痛定思痛,想找回自己曾經錯失的過去,想去尋找新的方向。

然後,現在經濟復甦了,彷彿又打回原形。

我們又將步向怎麼樣的年代?怎麼樣的回歸十週年?

「第二天起床,振保改過自新,又變了個好人。」(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

之四

給我玫瑰 前來參加喪禮
前事作廢 當我已經流逝 

又一世



白玫瑰 – 陳奕迅 /曲:梁翹柏

/詞:李焯雄 )


11月聽的新專輯

What’s Going On…? - 陳奕迅
9 – Damien Rice
Ta-Dah – Scissor Sisters
On Tour – Yann Tiersen

11月看的電影

三峽好人

- 賈樟柯的鏡頭依然對準平民的臉。在消逝中的地方,有生有滅,有聚有散。這部幾乎肯定是我今年華語電影的首選,我會再花點時間寫感受,請稍候。賈樟柯是華人導演中運用華語流行曲用得最好的,將歌與戲與時代緊緊相扣。《小武》有王靖雯的〈天空〉、《站台》有蘇芮的〈是否〉、當然還有《任逍遙》的〈任逍遙〉。看過他的電影以後,以後再聽那首被他選中的歌,總會浮現戲中那個場面,歌的意義已經不一樣。今次,我怎麼可以忘記〈上海灘〉出現的那兩場?「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死亡筆記2 最後的名字

- 確實,太貪心是會惹禍的。本來我還覺得第一集是蠻好的開始,可是到了這集,彷彿陣腳大亂,儘量把各種元素拋出來就算了。第一集展開了的「罪與罰」或者「浮士德」式的思考,還未入題便被打鑼打鼓的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