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4月 28, 2008

夜而日而夜無限多

上星期一位長輩請我午飯時到妙法寺吃素,順便在他的引領下參觀那座現代感十足的新大樓。建築物那如「紅館」的外形據說其實是蓮花,玻璃外牆如剔透的花瓣,陽光滲進佛殿,灑下和煦寧靜。

從佛殿步出平台,可以遠眺群山,那些我無以名之的山、樹、村、高樓、屋苑。可以望見屯門、元朗,甚至是內地。眼前有公路橫臥,也有西鐵線火車從左而右,從右而左疾馳。站在這六、七層樓高的平台,可以遠望靜止的山脈,可以俯視在路上聯群結隊走動著的中學生,也可回望殿內平靜的佛像。微風悠悠,空氣流動,時間流動。

從這個角度看的景象對於我來說是多麼的陌生。我想起,小時候我曾經常常乘車子經過眼前這段路,經過妙法寺。但都是廿多年前的事了。近年幾乎都不會經過這段路,畢竟公路和鐵路網一直在改變,而我的生活軌跡,也一直在改變。

總是在甚麼時候,甚麼地方,過去與現在就會接軌。風景上那些記得或不記得,知道或不知道的名字,我想像著把它們連連看,一點一點,連成一條線又一條線。穿透了時間,無關記憶,無關想像。

都說時間有限,但聽著憶蓮唱〈再不在乎〉中的那句「夜而日而夜無限多」,心裡就有一絲悸動。我想起董啟章在《時間繁史 啞瓷之光》中的嬰兒宇宙。如果將所有「可能世界」、那些「記憶」中的世界,真實與記憶糾纏不清的世界,全都加起來,那我能經歷的日日夜夜也許就更多。而夜,無限多。

Faces and Places。在可能世界中的。在過去的記憶與未來的記憶中的。在夢境世界中的。在我自以為「真實」的世界中的。我徘徊,牽著一串可能世界與記憶世界中的日與夜,想搭上蔡明亮《黑眼圈》中那艘飄流的床褥,在時間河中自在流動,從一個宇宙游到另一個宇宙。Faces and Places。

放下,自在。是與非也掠過,讓全部心事隨風掠過。那時候,當可觸到更遼闊的宇宙,極目而望,都是人間好風光。

蔡明亮在《洞》中寫,感激在世紀末仍有葛蘭的歌陪伴。這刻,我也感激在這十多年間,一直還有憶蓮的歌、蔡明亮的電影、董啟章的小說,一針一線織起我的記憶和情感,支撐著我的宇宙,不完美,但那一切,終究仍是美麗的。也感激所有人和事,守護我走過這些歲月。

我還在想學懂放下,也還未完全懂得不再在乎。我走過了菩提樹,步出妙法寺,在喧鬧的公路旁等巴士,心靜,微涼。

我繼續如常,一個人,揹起背包,向前面的歲月,隨風而行


再不在乎 – 林憶蓮
詞: 周禮茂

揭罷了一頁
餘下的總會完結
夜長漫長讀本
不必再像昨天 挑剔枝節

午夜似熄滅
紅日將緊貼 未迎接
夜而日而夜無限多
不必再為每天 空找終結

麻木了是告別
但我已不在乎
別了過去是曲是折
沒有再可在乎
別了過去是發是洩
問我會否在乎
別了過去道不道歉
自覺已不在乎

再沒有分別
明白這不算妥協
漫長漫長路中 多轉折
卻學會怎麼決裂
冷靜看酒熱
仍在酒精裡覓完結
夜長夜長夢多 羞怯
那夢裡諸多的假設
來為昨日踐別

但我已不在乎
別了過去是起是跌
問我會否在乎
別了過去是愛是切
沒有再可在乎
別了過去道不道歉
自覺已不在乎

但我已不在乎
別了過去是苦是澀
問我會否在乎
別了過去是挫是折
沒有再可在乎
別了過去道不道歉

自覺已不在乎
但我已不在乎
再不在乎
自覺已不在乎
但我已不在乎

1 則留言:

匿名 說...

最近一直心神不寧,連祝福也遲到了!
希望你開心!!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