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7月 18, 2006

給阿麥書房別館


一直想寫這篇祝賀。拖延至今,連Opening Party都過了一星期了。

阿麥書房別館在香港藝術中心地下開業了。藝術中心的地下剛裝修過,明亮開放,像敞開的懷抱。簡潔的空間是關鍵詞。呼吸和閱讀也是。

以前走進藝術中心大堂,眼睛的焦點不知放在哪。現在,肯定是阿麥別館。

先看到的是阿麥那一道透明的「牆」,然後就是老闆與店員們精挑細選的書本與音樂,再然後,是書與音樂的靈魂。他們跟阿麥書房與藝術中心眉來眼去,一心要抓緊進來的人,一同走出街上,為這個城市混濁的空氣,抹上阿麥的一片橙,或塗上藝術中心的點點黃。

藝術中心是Creative Hub(官方用詞),我想,阿麥別館的進駐,是hub 中有hub。

你看,開幕派對人山人海,那天來的,許多都是近年活躍的年青文化人與藝術家,還有熱愛文化藝術的讀者與觀眾。有搞劇場的、文學的、獨立音樂的、平面/裝置藝術的、出版的,不能盡錄。

大家都來挺阿麥,不只是送來祝福,也是向阿麥在過去兩年多,以小小一家店之力,能夠奇蹟地舉辦如此多的文化活動,作一點點的致意。是的,阿麥這小小的hub,就連結了這麼多不同界別的文化藝術工作者,為他們提供了一個與讀者/觀眾接觸交流的空間。而且,更奇蹟的,是阿麥連內地與台灣的藝文人仕也搭上了。近兩年在內地與台灣雜誌出現頻率最高的香港書店,可能正是佔地面積最小的阿麥。

得閒就去跟阿麥老闆及各位多才多藝又親切的字母店員們打打氣,兼用實際行動支持啦!(銅鑼灣和灣仔店都行!)

然後,是我寫給老闆J的 (我囉囉唆唆,最近太忙寫得也粗疏,請諒):

我完全明白在香港經營一家獨立書店是如何的困難,要堅持一份理念與一些底線更是難上加難,當中的犧牲與煩惱,肯定是龐大的。而香港的許多荒謬現象,又總是教人無奈與洩氣的。

所以我很尊敬你,也妒忌你,有如此勇氣與毅力,去堅持運作一家你心目中理想的書店。這份豁出去為理想拼搏的勇氣,是我自己一直渴望卻從不曾擁有的。

而你絕不僅是靠一腔熱誠的,你早就跳出浪漫的夢想踏在殘酷的戰場,比老將軍們更能追貼時間,更能掌握形勢。在這個年頭,誰又說得清,夢想一定在戰場活不了,浪漫一定要被殘酷撕裂呢?。我讀了marketing那麼多年,在商業社會滾滾紅塵過這些日子,我想,要是有天我去教marketing, 我會舉阿麥書房做本地中小企的case。香港大概沒幾家中小型公司(甚至大型的),能如此有條不紊地執行貫徹到位的行銷與品牌策略(起碼外人看起來如是),而不會貪這貪那怕這怕那而自亂陣腳。

你跟茹老闆在電台節目中,笑說一係就發展到十層樓高,一係就摺埋。

我想,還有一個可能性,而你們現在其實也正在做的,是橫向發展。

阿麥從來不只是一家書店。如上面提到,你們是一個小型的hub,同時也可以是代表某種精神、某種聲音、某種生活模式與態度的品牌。

在文化創意產業範圍,向高空澎漲從來不一定是好事。

在時間愈跑愈急也愈來愈不夠用的年代、在口味(應該)愈來愈分眾的市場, 文化創意產業難做,但樂觀點看,卻也是更多機會的。從小眾延伸出來的力量,到了某一個tipping point,可以引爆,或者,至少可以在社會上發揮其重要的影響力。

從出版、發行、 演出到教育, 你們其實一直在做,不過肯定還有更大更廣的發展空間。 我們都在期待。

我幹過一個叫Connectors的東東,原意是要連結四面八方的力量做一些事情。那天,我在派對看到這麼多不同界別的朋友, 就想,阿麥書房是一個真正的connector,能夠連結, 就有synergy,就有行動,就更能夠有足夠資源向橫延伸。

或者,我們都不甘心也不再容忍香港邁向(或繼續是)一個單元化口味窄的社會。

或者,很多人如我,仍然相信憑彼此微薄的力量,匯聚起來,就可以Make a Difference。

兩年多前,我第一次走上那道窄小而陌生的樓梯,推門進阿麥書房。第一次跟你聊天,第一個話題,是影響我們都很深的蔡導。

謹將蔡導近月的一段報導(摘自李康生blog, 中國時報4月22日的剪報),送給你。共勉之。

“在全球持續「通俗化、平庸化」的潮流中,蔡明亮堅持做一個反潮流的力量,堅持不斷思考電影形式的本質……如此大膽而困難的嘗試,當然連他自己也不敢確定,往往必須努力說服自己「要有信心,你做的是對的」。”

延伸閱讀:

阿麥書房部落格報導開幕盛況

藝術中心茹國烈寫《 去一家好書店,就像回家一樣》

星期三, 7月 05, 2006

六月抹地布

《青少年哪吒》裡,阿澤(陳昭榮)的客廳浸滿了水。 他抓了幾條抹布往排水口塞,可是沒有用,水還是直湧出來。 (別跟我提《重慶森林》,《青少年哪吒》是1992年上映的,比王生早近兩年)

阿桂和阿澤就在客廳裡踏著這一片海。

什麼抹布也沒有用。

這兩個星期,到了晚上九時多、十時多甚至十一時多,當我離開筲箕灣的辦公室,從數字埋中掙扎出來,我會選擇乘2X巴士,到銅鑼灣吃晚飯,然後才轉地鐵回家。

我變得很倚賴這一段短短十來分鐘的路程。

巴士上通常沒有很多乘客。我在冰冷的車廂中,戴上iPod的耳塞,靜待巴士駛上東區走廊。

是的,因為我以往的活動範圍基本上不涉港島東區(即使有也是乘地鐵),所以過去廿年來經過東區走廊的次數,可能只有每年三兩次。

這段路,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可是今天,它給我一種不可言喻的力量。

張懸輕快的歌聲,或者The Divine Comedy的華麗與感傷,陪襯玻璃窗外,九龍東岸零星的燈火,和深黑色的,那一片海。

車廂燈火通明。我看著自己的倦容,投在巴士車窗,沿著海岸線滑行,時間在相反的行車線疾走。

車駛到了某一點,只要向前直望,尖沙咀就在右面,中環灣仔那些浮在陸地上的高樓就在左面。雖然我對它們都如此熟悉了,可是我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一眼望盡兩岸的夜色。

原來這樣望過去,那些建築物的直線顯得很夢幻。那些璀燦的燈光,像無助的眼神。

於是,我哼起許美靜的《傾城》:「紅眼睛幽幽的看著這孤城/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瓊樓玉宇/倒了陣形…..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煙花會謝/笙歌會停……」(黃偉文詞)

讀到許美靜精神出了問題被抓的新聞,著實令我感到不安。她的歌,音樂上其實沒什麼特別,都可算是魚蛋歌。可是她象徵了我的某一個時代。在許美靜還未被引進香港前,我早在1996年去台北旅遊時便把她的cd帶回來。同期認識的還有到現在我也一直喜歡的雷光夏,以及嗯....幾乎已完全忘掉的熊天平(直至去年在報紙上見到他那教人嚇一跳的照片)。

我甚至在1997年導演的舞台劇中,播放了許美靜的《放你在心裡》。這不過是一首魚蛋情歌,歌詞也沒什麼,可是她的聲線,就是能唱得出一種細膩動人的情感。

在當年的那個舞台上,許美靜唱到「不能肯定對你沒有恨/我會如何繼續你別問」時,漫天七月七日的日曆紙徐徐飄降下來,散滿一地。楊玉環走在這一堆七月七日之上,撿不盡,也逃不掉,最終只能躺在這些七月七日之上,永遠遺憾,永遠錯失。

巴士向下駛進天后,然後轉到銅鑼灣。

記起之前三位女生講《29+1》,想起茹老闆和詹sir講「男人四十」。 我這些夾在中間的,只好把抹布拿出來。然後,也倒數著,像梁文道說的,從不需要書單的日子到需要書單的日子,因為要盤算著尚餘多少時間,尚有多少書未讀,尚有多少想做而未做的事情。

我知道2X巴士往哪裡走。雖然有時會塞車。雖然Roadshow的節目很煩很吵。雖然巴士有時很「飄」讓我頭暈。

可是我仍然可以自由地看風景,可以聽著iPod中我自己選擇的音樂。

繼 - 續 - 上 - 路

六月頭兩個星期一直在忙學期功課和寫歌詞。承友人貴言,還算有很不錯的回報,總教我在6月陰鬱的天氣中,還能曬到陽光。

我知道。我知道。

繼 - 續 - 上 - 路。

我深呼吸一下。下車,然後就到茶餐廳,吃一頓很晚的晚餐。

願七月順利過渡。

並祝福許美靜。


六月聽的新專輯:

Victory for the Comic Muse – The Divine Comedy
The Beautiful Lie – Ed Harcourt
Leaving Songs – Stuart A. Staples
Let’s Get out of This Country – Camera Obscura
Under the Iron Sea – Keane
My Life Will – 張懸
我想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 – Tizzy Bac
Ksus2 – 謝安琪

六月看的新電影
The Da Vinci Code 達文西密碼
Crash 撞車